环青海湖游记

　　环青海湖的计划是在2004年4月底和LD临时定下来的。原计划去皖南(西递、宏村)探寻“徽州文化”，到赣北看看被誉为“中国最美的农村”婺源，参阅不少资料并起草了路书。4月下旬经联系，得知江南五月进入雨季，且旅游高峰人满为患，遂放弃原计划，临时决定西行。去被藏民奉为圣地的青海湖，沿着藏民环湖转经的路线，体会清澈高远，感受青藏高原的空灵。

　　(一)

　　4月30日晨5：30，春风轻拂下的城市正在慢慢苏醒，错落有致的彩云挂在西山，寂静的京城原来也有如此之美的一面。6：00抵杜家坎收费站，在这里遇到了准备前往神农架的爱丽舍车友会和前往凤凰城的越野者俱乐部车队，大家怀着出行的兴奋交谈着，对目的地美好憧憬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6：20小切准时出发，开始了单车万里环行青海湖之旅。辽阔的华北大平原满眼绿色，春意盎然。“春种一粒籽，秋收万担粮”，此次西行，小切播种下的又会是什么呢？

　　根据当日计划，第一天的行程直达宝鸡。在新乡下高速后，经过约30公里的崎岖国道跨越黄河大桥进入郑州，几经问路，找到开洛高速，经洛阳、三门峽，于下午6时许过潼关进入陕西界内，巍峨的华山耸立眼前，透过白云雾气笼罩下的华山，依稀可以听到“飞雪连天射白廘，笑书神侠倚碧鸳”的刀光剑影，第四军医大学员在这里用血肉之驱谱写的动人诗篇犹在眼前。

　　10多年前，曾独自一人从下午6点进山，第二天早6点到达华山最高峰南峰，海拨2160米。历时12个小时的登攀，只为了体会华山之险峻和那传说中美丽的日出。想到此行将在海拨3200多米的青藏高原上行走，西行豪情油然而生。当天晚上10点左右抵达宝鸡，入住电力宾馆。来碗热乎乎的方便面，在兰天白云草原牛羊碧湖的美梦中结束了第一天的急行军。

　　(二)

　　第二天一早离开宝鸡北上兰州，一路穿行在清翠欲滴的群山峻岭中，蒙蒙小雨滋润着干涸的大地，空气中飘来阵阵山野清香。车行至甘肃青土坡以后，道路状况越来越差，之后包括兰州与西宁两个省府之间的109国道，青藏公路的必经之地，象这样的路段也随处可见。城里人称之为按摩路、搓板路，当地老乡称之为便道，大家都不愿意将这样的路段冠之以“国”的称号，尽管这确是事实。每到一处收费站，都会对工作人员提出同样的问题，我们的过路费用那儿去了？答曰：“反正没到我口袋里！”。

　　一路颠簸，下午2时许抵兰州城，直奔天下第一拉“马仔禄拉面馆”。好不容易停稳车，象饿狼一样冲进店里，却见小二们已经在收拾庭堂了。上前一问，才知道该店每天就拉250碗。牛啊，老字号就是牛，国营的老字号就更TM的牛。就象狗不理每天只蒸250屉一样，这帮孙子耳提面命地让前来的食客记住什么叫物以稀为贵。走出胡同左转，见不远处有家拉面馆，进去一看，五、六个小伙子正在一口热气腾腾的巨大铜锅前奋臂抻拉；再看食客们，个个吃得汗流浃背辣得鼻涕哈拉，馆子里弥漫着一股牛羊肉特有的膻味，凑是它了。

　　二位吃几碗？两碗。拉-两-碗……店小二扯着嗓子拖着长音儿的吆喝声至今仍在耳边荡漾，它抖落了小切一路风尘，温暖着两个疲惫的过客。印象中，这顿饭是整个西行七天中吃得最香的一次了。每碗2元2角，店名叫“黄师傅兰州牛肉拉面馆，地点在兰州滨河西路路西。

　　兰州至西宁段的109国道依然是崎岖不平，这也是返程的必经之路，躲是躲不开了，下定决心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是唯一的选择。

　　当晚6时左右抵西宁，落停西宁宾馆后，直奔大家介绍的水井巷。这是一个综合的小市场，一边是鳞次栉比的小百货摊，另一边是极具西北风味的各式小吃店。点了几个风味小莱，本想邀请同桌的西宁朋友撅瓶北京带来的二锅头，被告知这家穆斯林小馆不允许喝酒。尊重民族习俗，立马打住。西北的少数民族大都虔诚地坚守着自己的信仰和生活习惯，在京的不少清真馆子里别说二锅头五锅头都有的卖，只允许喝啤酒的馆子算是好的。个性是多民族的基础，自重才有自尊。西宁城之洁净出乎我们的想象，西宁人说话温文尔雅，他们以西北重镇、各民族融洽相处、大家过着平静详和的日子而自豪。

　　从巷子里走出来，满眼的少数民族和大喇叭里传来粗犷的藏族民歌告诉我们，青海湖已近在咫尺。

　　(三)

　　1、哭泣的小切

　　清晨，窗外刺眼的白色将我们唤醒，出行前了解到的天气预报是小雨，此刻的西宁却是满天飞雪。昨天在通过天水至兰州的青土坡路段，小切在超车时为躲避迎面大货与同方向大货发生刮蹭，用LD的话说就是三个SB司机凑在一块了，谁都不让。与大货较劲后果可想而知，小切的右叶子板、右后轮眉、右后尾灯和后门局部不同程度受损。小切自打迎回家中，带着家人走南闯北，无论是在高速上以160km/hr赶路，还是在永定河谷近40度沙土冲坡的极限越野，都没有让人失望。不顾保险公司的劝说，我们依然收拾行装8时准时赶到约好的维修站，把小切送上了手术台。我的失误和过错已经使小切惨遭不幸，决不能让她的伤痛再经历风雪的浸湿。小切静静地接受手术治疗，没有麻药没有呻吟。车顶和机器盖上不断融化的雪水顺着前后杠滴落下来，象尖刀刺向我的胸口，那是小切的眼泪。

　　中午时分，手术顺利做完。虽然只是临时的处理措施，但小切已是精神抖擞，在发动机低沉的轰鸣中，小切完身走下手术台。小切可以上路了，但你将会面对保险公司那难看的脸。感谢您的精心手术，这瓶二锅头送给您驱驱寒吧。小切是我们的全部，保险公司那张脸可看可不看。离开修理厂走在大街上，飘飘洒洒的大雪依然不停地下着，好一个银装素裹的西宁城。

　　2、雪中塔尔寺

　　西宁到塔尔寺的路况泥汀不堪，到处在修路。

　　塔尔寺为黄教六大寺院之一，也是西北地区两个最大的藏传佛教活动中心之一。塔尔寺四面环山，掩隐在群山中的塔尔寺在雪花、绿松和红梅的映衬下，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庄严和神秘，多了几分妩媚和妖娆。虔诚的藏民们匆匆忙忙，各自履行着自己的功课。巨大的经幡在空中飘曳，寄托了多少藏民的理想和祝福。

　　3、风雪日月山

　　在塔尔寺逗留约二个小时，我们重返西宁踏上青海湖之路。出西宁有一小段高速，因为选择高速，我们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倒淌河，那条当年文成公主的思乡泪汇成的涓涓小溪；错过了原子城，没有能够近距离接触那些新中国成立不久即响应政府号召，隐姓埋名在这里卧薪尝胆强我国威的忠诚卫士。现在想来，几多遗憾，暂且把那些英雄寄在心底，等来日赴藏时再去拜访他们吧。

　　小切在呼啸的风雪中前行，在日月山的路标处离开109国道，沿着一条蜿蜒山路靠近日月山。这是一条不宽的双向柏油路，全长约10公里左右，路面平整，多急弯。部分路段由于风雪交加，只有一半路能走，个别路段全部被大雪覆盖，与山野融为一体。虽然路上看不到有其它车辆，少有会车所带来的危险，但是风大雪急，加上雾气较重，四周白茫茫一片，不停的上下坡连着急转弯，后轮侧滑不断。再看LD已是脸色煞白，双手紧紧握住车拉手，车外的风声与车内局促的呼吸声成了这个世界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前进，不知日月山还有多远；后退，刚才的危险路段一样还会重复一遍。安慰LD，相信小切和自己的意志，最终选择了前进。日月山蒙胧在即，原来只是两个并无特别之处的小山丘。唐藩古道上这两个看似很普通的山丘，被文成公主进藏的故事赋予了它们生命，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的人们不顾艰难险阻前来敬仰。

　　4、小切报警

　　从日月山上下来，开始进入我们此行的目的地青海湖，通往拉萨的青藏高原公路就在脚下。

　　根据计划，当天我们将沿着藏民顺时针转湖念经的路线环湖，在湖西端的鸟岛宾馆住宿。若是在晴天，进入湖区南岸以后就应该能远远地看到北方的青海湖了，当时因为雪天雾大，因此一路只有茫茫雪原和那些顽强的耗牛羊群陪伴着我们。大雪延缓了我们前进的速度，日月山离鸟岛约200公里，下午6点左右，我们才到达江西沟附近，只完成了行程的三分之一。

　　过江西沟不久，遇到了北京越野者俱乐部的403号会员，经过电台联系，得知他和116号共两辆丰田4500进藏，途经青海湖。正当与403号聊天的时候，小切突然报警，发出持续的嘶哑声，赶紧靠边停车，熄火观察。全车检查完毕没有发现异常情况，着车继续走，提速到80公里。刚行驶三五分钟，同样的情况再次出现。前面的403号见此状况，立即靠边停车并在电台询问，同时通知了前车116。第三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已经看到了早已停靠在路边的116。后经自我介绍，得知116车主叫老段，他热情地询问了有关情况，告知说可能是遥控电路和方向盘下面的一个什么电路的接触问题，机械警示灯没亮应该无大碍。当403得知我们下一站是鸟岛后，他劝我们返回帐房宾馆，明天再去，因为非典鸟岛已经关闭了。当时一是紧张，二是不懂电路，三是不原意因为小切不适影响两个陌生朋友进藏行程。遂一再对二位朋友表示感谢，请二位继续上路并在台子里祝他们一路平安。随着电波的消失，两个朋友渐渐远去了，白茫茫的原野上只留下孤独的小切。

　　LD立即与鸟岛宾馆联系，了解到鸟岛虽然没有关闭，但是已经没有空余客房，如果一定要去，那就只有两个选择：其一是到附近的藏民家中看可否住宿，人车安全不能保证；其二是前行约80公里到刚察县看情况，但那里也没有正规的招待所。此时夜幕已经开始降临，高原地区到晚上8：30仍然很亮，但是黄昏的时间很短。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我们，小切泣惨的叫声是在提醒并警告我们，今天不能去鸟岛，再走会有危险。最后与LD做出如下决定：一、原道返回。住宿刚进青海湖区时途经的帐房宾馆，如果小切再有报警情况出现，立马向维修站请求援助，送小切回西宁住院治疗，本次环湖计划中止；二、如果小切从此无恙，那便是天意，明天继续上路。

　　调头，原道返回。一路30多公里，小切默默地把我们带到帐房宾馆。待人车落停，夜幕降临了。

　　5、青海湖之夜

　　青海湖的夜静的美的让人哆嗦，天地之间已经没有分界线，附近几处帐房里偶尔冲出来的几缕昏暗的灯光装点着这高原之夜，那是远行者的灯塔。走进若大的一个帐房宾馆餐厅，发现只有两个小帕带来的北京老哥。老乡见面本是分外眼红的事情，可是当我们看到二位正在大吃湟鱼，其中一个还边吐鱼刺边向我们搭话，心中不快，狠狠骂了一句，小样，不吃那口鱼能饿死你丫的，拽着LD走到了另一边。据资料显示，湟鱼是青海湖特有的一种咸水鱼，高原上的鱼生长速度极慢，所谓一年长一两十年长一斤，青海湖湟鱼早已被列为国家保护动物。尝尝藏民的酥油茶手抓羊肉挺好，尽管吃不惯那味道，努力捍卫心底的那一点点的纯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了。

　　晚上很冷，屋里有暖气还盖着厚被子加毛毯。高原反映从半夜开始，也许白天太紧张的缘故。LD被被子压的喘不过气来，半躺半坐过了一夜；我是头疼，后脑象是带了个金属大辫子，揪得生疼。这里方圆几百里是一望无际的湖面和草原，没有什么大一点的建筑，满眼是当地人的帐蓬或为游客修建的平房(经与当地人核实，这便是“帐房宾馆”的由来)。由于院子里高低不平，其间的帐房用小阶梯连接，三五级的台阶稍走快点就倒不上气来了。看来3000至4000米的高原反应也就这样了，放慢脚步，每天坚持吃点维C，不难克服，带的氧气一直到离开青海也没有用上。

　　(四)

　　1、黎明青海湖

　　一宿后脑疼得我天不亮就醒了，带好摄影的家什走出宾馆。我的个天哪，不远处波光闪烁，那不就是梦中的青海湖吗？我的切呀，这就是你阻止我们再往前走的原因吗？昨天因为下雾能见度低，沿湖跑了60多公里连青海湖的影子都没看到。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原来帐房的身后百十米就是我们心中的圣湖。

　　一轮橙黄色的朝阳在水天一线间缓缓升起，由于天气还没有完全放晴，所以太阳附近的云象金色到棕色绸缎的过度，一层层一块块拥抱着朝阳。在拍摄的每个瞬间、每一个角度，景致都在发生着变化。醉了。坐着、跪着、躺着、爬着，“快让我在雪地里打个滚”，什么样的语言才能准确地表达出此刻的美和心情呢？抽肠刮肚，那些贫乏的语言实在是显得多余，有机会您还是亲眼来看一看吧。

　　7点半左右，湖边居住的藏民开始了象往常一样的生活。打开帐逢，申个懒腰，扫扫门前雪。一会儿人不见了，却又见袅袅炊烟升起……。这就是藏民，这片土地的主人，是他们赋予了青海湖以生命。

　　2、感谢亲人解放军

　　人在这里所面临的困难不算大，完全可以克服，但是小切遇到的高原反应却再一次让我们担心不已。今年春节新浪切大队曾完成冬闯阿尔山的壮举，期间非常关注，黑队还专门讲到过如何在冰雪天行车和保护爱车的一些知识，但是理论变成实际经验必须付出代价。

　　第二天一早，待收拾好行装装备上路，发现车打不着了。在家的时候，无论酷暑还是零下十几度的寒冬，小切一打就着，从未有过麻烦。这里虽然寒冷，但远没到离零下十几度的份上。尽管带有备用电源，打了十几下以后不得不住手了，先不说耗尽了电瓶不好，就是马达也受不了这折腾。打开机器盖，检查各个保险油气管等，用仅有的一点知识做出判断是油路的事情。关键时刻，两个军人走了过来，怎么，打不着了？靠，看不见我在这儿忙什么呢。北京的吧，我们也是。考虑到保密条例，不便问二位的番号，从两人从容不迫的神情就可以看出，这是两个老江湖。一阵寒喧过后，其中一个司机说把风门打开。老哥，这是电喷车，没有风门。噢，那就多轰几脚油。轰了不下十来次了。接着轰，没啥事，高原反应，掌握好火候，不要淹了就行了。再试，一次成功。感谢亲人解放军，这个时候关心你的人的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能如此触动你那心里最隐秘的地方。

　　在寒冷的冬季过夜，一定要多给爱车预热。其实我在夜间11点左右曾回到车里取毛毯，咋就没想起来把小切预热一下呢。最好是在凌晨二三点再预热一下，三五分钟就行。这样早起着车就不会出现问题，想省事却往往省不了事。之后还落下了后遗症，停车不熄火。

　　送给解放军同志二包中南海。好，这个我爱抽。一盒，一盒就行了。说罢，两个全副武装的军人缓慢走向一辆巨大的部队专用设备柴油车，他们的目的地是西藏。在这个地方，刚毅、从容、专业和心底里埋藏的热情构成了高原人的性格，艰苦的生存环境使然。难怪藏民看上去都是那么的沉，中国大地上恐怕再没有那个民族像他们那样厚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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