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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2月22日 16:11  新浪汽车

  新浪网友:晚蝉

  回家的路

  --兼答老K君

  我不知道老K在除夕的那一刻在这里留下了一个贴子,那贴子里浸润了鸡鸣之时对他的友人的深深惦念。而且被念及的诸君竟然有我,这成了节后可供收藏的一个温暖感动。

  老K写贴的时候,我还没有做完事,那是大年三十,一个举家团圆的日子,所有幸福和幸运的人都其乐融融地围座在父母和妻儿身边,吃完了年夜饭,年意尚酣的也许还在品味那道被称为“精神大餐”佐食。我为那佐食忙碌,为亿万人酿造猴鸡之间的离之愁和聚之乐。在酸酸甜甜的悲欢剩下最后半点钟的时候我决计离开工作,回去睡觉。因为六点钟,我要起床,回我的故乡,看我的亲娘。

  六点钟,准时醒来,妻已经做好早餐。把一个月来为父母敛集的烟酒茶糖日用百货塞满整整一个后背箱,吻过妻和儿子的脸,在胸前划一个庄严的十字,车就驶出寂静的北京城,向南。

  我的兄弟夫妇在杜家坎等了大约十分钟,他一定要随我去武汉看我的父母,我与他颇亲情地在北京的边缘相拥。

  “新春好!”

  “新春好!”

  旅途开始得像平日所有的出行一样简单。两个移民北京的男人,始终对京城缺少刻骨的爱和恨。我们娶了北京的姑娘,孩子也拥有坚挺的北京绿卡,甚至我们把人生中最辉煌的日子都留在了北京,但是和所有落脚北京的外地人一样,我们心灵的箭头一直指向北京之外,我们的父辈居住的地方。每有年节,总会身不由己地逃出城外,把北京留给北京人。

  帕萨特在前,奥迪在后,两辆黑色的车像两只黑色的箭矢穿过鸡年的第一个黎明前的黑色,向南飞驰。在天亮的那几分钟,在不经意之间触动了车上的CD按钮。那里传来一首歌:

  我听见你的声音

  有种特别的感觉

  让我不断想不敢再忘记你

  ……

  只听到前两句,我的眼泪就毫无先兆地夺眶而出!双眼模糊,前路迷茫,赶紧打开双闪,把车靠向路边,伏在方向盘上肆无忌惮地流泪!

  我朋友在对讲机里问:“怎么了?”

  妻说:“他哭了……”

  朋友不再说话,他已经习惯了我随时随地挥霍自己的情感。天边开始变白,故乡依然在遥远的南方等我。但是我真的听得到故乡用嫩绿的声音唤我小名,看得见这个春天的第一缕风撩起北望的母亲头上的银发,一丝一丝,一丝一丝,落在我心头最敏感的端点。

  我记得有一个人

  永远留在我心中

  哪怕只能够这样的想你

  ……

  这是一支神奇的歌,曲调随和自然,亲切质朴,有如兄弟聊天,随口道来的家常话,真实感人。每每听它,总想跟老家的小哥弄一壶茶,说几句想念的话。

  我有三年没有在春节回到家园,故乡的影子不但没有远去,反而越来越清晰地占据了我几乎全部的心灵空间。我笃恋着南方,南方有我精神的根脉与摇篮,我与南方的大地有过整整十七年的倾心交谈,也听得懂南方大地的语言。我在南方安置好了自己的灵魂,我的心纵横着南方大地的阡陌。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不会忘记来自南方的驱策和来自南方的恩泽。

  那种沦肌浃髓的情爱,被泪水洗濯得越来越圣洁。我疑心一年一年的跋涉,只为了在岁末的最后几天,回到南方,回到母亲身边,听故乡原始的乡愁。

  车到磁县,高速被封,改走107国道。国道上冰雪裹挟,人车混杂,险象环生。不计其数的撞车追尾,我们不断互相提醒彼此平心静气,不急不躁,但求平安。一路上涉险无数也算顺利通过,只是国道上有几次我朋友怀疑方向走错,在对讲机里问我:会不会越走越远?我告诉他:无论身处何处,我都有记得家的方向。我儿子也兴奋地在对讲里为厌其烦地鼓噪:我爸说了:无论身处何处,他都记得家的方向。

  事实上高速通通封封,我们在国道与高速之间上上下下,确认方向实在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只能跟着感觉走,大方向不出问题就算幸事了。在信阳,我们被最后一次赶下高速的时候天开始黑了,信阳高速出口连接一条丁字路。那一“一”的一端通罗山,一道信阳,很多高速下来的车,包括北京牌照的车都径自拐向罗山方向,这一次我们真的有点迷糊了,去罗山还是去信阳?哪条路更近更好走?罗山方向没走过,信阳方向要深夜翻鸡公山。不得已打了武汉朋友的电话,被告知鸡公山一带国道路况并不险峻,一定要走信阳方向。于是掉转车头直扑信阳。

  夜越来越黑,冰雪路面被来来往往的大小车辆碾压得一片狼藉,除较大城镇,一路并无明确的路牌可供指引,里程碑也在拓路时移走未能复原,无以错鉴。稍后发现一个规律:107国道河南段道路两侧均匀分布了一些警察雕像,这成了我们佐证107国道的唯一标志。深夜里寻着雕塑警察的踪影,翻山越岭,疾驰南下。

  接近大悟找准高速入口,直驱10公里到收费站,远远望去四个鲜红的大“×”显示此处仍然封闭,向值班的收费小姐饶舌请求通过,未允。掉头西去再走那10公里,回到107继续向南狂奔!

  天完全黑了,黑得不像大年初一应有的喜庆,公路两侧的民居里偶有零落的鞭炮声响起,说着属于当天的语言。这鞭炮声把我脑子里关于故乡的思念再一次点燃。家就在不远处,120公里,已经不远了。

  母亲不断打来电话,问我的踪迹,我请她放心,我说我有足够的耐心走完最后这120公里路,我不急,我喜欢在黑夜里凭不眠的知觉寻找家的温暖。况且我的车上有我的妻儿,我一日不停地为他们酿造快乐和幸福,我的后车有生死与共的朋友和他的妻子。在看得见幸福的山口,面对近在眼前的家园,我没有理由不平安回来。

  30公里后,进入湖北一个叫“小河”的地方。由此进入高速,80多公里外,便是我的家园——武汉。

  在最后一段高速上,天空下起了雪,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鸡年武汉的第一场雪,只觉得她与众不同的亲切,飘飞的雪花落地即化,一点停留张望的意思都没有。这,就是我的温润如肌肤的南方啊!

  车到楼下停住,悠然听见妈妈房间里那架古老的座钟清脆地敲响了十声。从早晨七点到晚上十点,整整十五个小时,我和妻儿、朋友在回故乡的路上不停地奔波,从风雪里穿过来,从山岭里越过来,一路凭着矿泉水和面包片补充体力,不知道苦,不知道累,现在终于回到我的父母身边。

  我在楼下的风雪里静静地等那钟声敲完,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不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依然陪着你

  我想你想着你

  不管有多么的苦

  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

  父亲和母亲下楼迎我们进屋。妈妈的视力不好,看见身高与我相仿的儿子便叫我乳名。儿子扑哧一笑,说“奶奶,我是飞飞。”

  母亲不知,三年没有回家,我的十五岁的儿子已经是一米八二的大小伙子,远不似十一二时的懵懂少年了。

  现在起,我的年开始。

  在南方,我与家人和朋友一起,用为数不多的几天时间,在沸腾的年里搅起快乐的泡沫。

  初六七点,两台车再一次踏上京珠高速,不过这一次不再南下,转而北上。

  南方雨,北方风。这是南北两个地域最典型的气候待征。我是在雨中挥别故乡的。雨使我看不清父亲和母亲的泪眼,二十多年里,每一次我离开故乡,母亲总忍不住落泪,起先是我陪着她流泪,尔后有了妻子和儿子,也总在依依惜别的那一刻泪沾衣襟。母亲似乎有一种永远的耽心:她怕我此去久久不能回来,我深深地理解和同情我的父母,特别是有了自己的儿子,他哪怕独自出门半个小时,我都忍不住惦念他的平安。所谓养儿才知父母恩。

  我是个极易夸张自己的情感的人,每每作别父母,自己的内心也惶惶难平,“对世界,他仅是一名士兵,对母亲,他是整个世界。”我生怕转身的动作太快,会弄疼父亲和母亲年迈的离愁。

  坐在车里,雨酣畅地下着,很快打湿了我与这个世界的屏障。

  我带着的妻子和儿子义无返顾地走了,走掉的是我的父母在渴望留住的三张年轻面孔。

  后视镜里一片迷茫,但我分明看见父母和母亲眼里沉重得让人心痛的失落。

  雨刚停,就起了浓雾,能见度大约70米。经大悟收费站,一辆北京牌照的灰色宝来加塞挤在我前面,高速没有封闭,我的心情不错。很友好地让他加了进来。轮到我交费,收费的小伙找给我一张簇新的50元纸币,这纸币新得让人生疑,我用了大概一分钟时候来辨认这张纸币的真假,前面的车渐渐走远。这一分钟带给我一年的幸运。

  再一次起动不足三分钟,翻过一个坡道,紧接着进入一个下坡弯道,在那里,五辆车撞作一团,两辆车头已经甩到来时的方向,一辆尼桑衣脸撞乱,已经看不见车牌了。主路上留了勉强通过一辆车的空当。搞笑的是刚加塞的宝莱停在路边,我以为他也参与了追尾。收了油门正要减速通过,忽然宝莱起动,要往主路上插。我的BBS顿时腾腾作响。在急促的喇叭声中,宝莱终于没有驶入主道,我缓缓驶入空当,穿过事故现场。正在这里,对讲机里传来奥迪车上的喝斥:

  “你处理情况怎么这么慢?到跟前才刹车?!”

  我跟他讲,正准备通过,发现宝莱要上来,所以急刹了一下。

  “好嘛!差点追上你。”他说:“我这儿刹车不住,急得赶紧换手动,啪!啪!啪!连拍三下降到一档,才没追上!”

  我信。

  我朋友是我开车的师傅,他十几岁跟着汽车五团的父亲在车上厮混,太知道车的事儿了。2002年元旦我们一起刚刚穿越锡林郭勒暴风雪,他的车带就扎了。我亲眼见他五六分钟换一条备胎,那不是我能做到的。

  河南全境大雾,但高速仍可以使用,到许昌,天气稍有好转,不似早间那么阴沉,雾也散了一些,我想往北大概不会再封高速了。这时候武汉的朋友打来电话,我兴奋地告诉他已经到许昌了,如果顺利下午五六点钟就能到北京了。

  好景不长,许昌刚过,到长葛出口,高速路上停了两辆警车,竖起一块牌子,上书:前方事故,车辆绕行。

  进长葛上107车道,问收费的高速封到哪里?称郑州开通。

  满心欢喜跑到郑州,高速依然封闭。再走107直到汤阴才得以重返京珠高速。时至中午,我让妻子开了一小时,自己在车上倒头小睡。这一小时妻子开得谨慎,换人的时候,我朋友凑过来悄声说:趁天亮,咱多出点路。

  我知道这是让我开快点儿!

  开车有如做诗,张驰有序,狂敛有据。激情所致,可呼“飞流直下三千尺。”温情所染,当观“小荷才露尖尖头。”。

  写诗要思考如智者,谈吐如俗人。开车也是,对车况、路况,对交规,甚至对某些地区的驾驶风气要尽可能如同专家般熟稔,虽然看上去都不过是手握方向盘,脚底下一阵捣古。殊不知有思想深度的人,写起诗来,会更加得心应手,要比纯粹的为写诗而写诗的人有内容得多。

  写诗要有修养、德行,开车何尝不是?

  写诗要有一颗很伤感的心,要把很惨的事写得很美,要把很微小的体会写得永恒。开车要有一颗很“伤感”的心,把亲人和他人的安危幸福一起放在自己心上。做最坏的打算和最好的准备。路况好时陶然自得,路况差时操控自如。

  快和慢都不是问题,对车辆的绝对掌控才是安全行驶的根本所在。

  平淡是真,如果开车能“淡泊”起来,走多远的路,也不会惊魂。

  夜晚的京珠高速依然繁忙,许多和我一样在春节四处奔走的人这时都开始往自己栖息的地方移动,带着阖家欢乐的满足和对新生活的期待。

  当晚九点,驶入北京。我们直接把车开到一家堂皇的洗浴中心,很正式的桑了一个拿。妻子说,今天是情人节耶。

  我一笑:这是年轻人的节,像我们这样的老情人要过2月15号。

  2月15号北京飘起了雪花,我们美美地睡了一觉。节后的北京城一片冰雪世界,夜晚,街灯闪烁,城市的本性仍然不很安定。我携妻的手漫步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她不断地跳起来吊在我的脖子上吻我,像个快乐的孩子。大概她还沉浸在春节的兴奋和穿州过省的刺激与快感里。看她幸福的样子,我的内心充满了感恩。

  感谢上天,赐给我简单的平安和快乐;感谢生活,带给我凡人能有的幸福和美丽。

  二十多年了,我离开故乡,在别人的城市生活得不可谓不幸福,但是在走了很多的路,认识了各色的人物之后,生命的虚妄和灵魂的真实再一次促使我把散落在外的目光收回,依然固直地沿着儿时的方向,穿越浮华和喧嚣,带我的妻儿……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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