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捷达与老拉达(摄影:廖佳)
莫尼卡是波兰人的爱车——10岁高龄的老拉达的名字。我是在嘲笑了她一周后才知道这个名字的。当时在伏尔加格勒,一个亚美尼亚人开的路边修车作坊里,她刚换了一个后轴,又能动了。马岑问我能不能在脏乎乎的后车窗上用中文写她的名字,我就随手拣了个烟头,写下了“莫尼卡”三个字。
列娜·别列奥斯卡是莫尼卡的姐妹。不,她不是车,而是一截看似女人形的白桦树,1尺左右长短。遇到我之前,列娜就是他们的辅助千斤顶,换轮胎的时候大显身手。后来我的千斤每次都能派上用场(从俄、蒙边境到索契,共5次),列娜退居二线:我们走散的话,列娜就被摆在路边显眼的地方当暗号。可惜我几次对列娜视而不见,害得波兰人得开回十几公里去把她拣回来。
这些天,我一直想给大家讲讲莫尼卡和列娜·别列奥斯卡的故事,特别在昨天看到一些网友的帖子后,更加按耐不住了——于是暂且把冬宫、夏宫和涅瓦河放在一旁。
有的网友提到,我现在做的旅行,不过是有钱有闲就能做到。从根本上讲,我部分赞同这个观点,从前的文章里,我也曾经从这个角度号召有车的朋友们走出去。就这次旅行而言,我本没有足够的金钱,但我得到了一汽-大众等公司的慷慨赞助;而我的“闲”来得容易些,因为我没被什么不可放弃的事情纠缠着。确实是有了这两样,才有了现在这个时刻,我临窗坐在圣彼得堡的中心,给大家讲这个关于梦想和勇气的故事。
“猕猴”是这个故事男1号,也就是麦克尔,“猕猴”是他波兰名字的发音(其实他长得也有那么一些相象),21岁,波兰某大学工程系的在校生。他是这次拉达远征的首席策划。去年他曾经骑自行车游历的俄罗斯的欧洲部分,从此萌生了驾车穿越西伯利亚到北京的想法。这个想法和西蒙一拍即合,于是他们开始找车、找伴儿。
莫尼卡正是他们要的车型——典型的俄国车,俄国生产、又老又破、看起来很丑(西蒙说这三点就是要旨),这样可以尽量避免引起警察和黑手党的注意。他们花500美元买了这老破车,用200美元加以完善(出发那天这辆车无法承载4个壮小伙儿和一车顶的行李,不得不去换了悬挂),就这么上路了。没人相信他们真能走出去,但他们做到了。
大胖子尼古拉斯是西蒙的哥哥,他一听说这个计划就表示加盟,并且找来了同在伦敦做摩托车手的同胞马岑。马岑告诉我,他第一次在华沙机场看到莫尼卡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经过一夜激烈的思想斗争,才决定留下来。
说这话的时候,我们正穿行于西伯利亚中部,马岑坐在我旁边副驾驶的位子上。他想了一下说坐我的捷达很舒服。这话我听着舒服。然后他又说,“真是辆了不起的车。”我听了更加得意,以为他拿捷达和老拉达比较(其实根本不具可比性),眉飞色舞地表示感谢——从贝加尔出来,嘲笑老拉达的丑陋和古怪样子就成了我每天的一大乐事,而旁边的波兰人往往和我一起大笑。
“不,我是说我们的车!”没想到马岑立刻强调,颇让我尴尬了几秒钟。然后我想他说得对,老拉达确实了不起,或者说是他们几个更了不起。
必须说波兰人是幸运的,因为穿越西伯利亚的旅行,无论路况和自然条件,艰难程度无法和大多数我们熟悉的国内的旅行相比,那车要是到了中国西部,我敢打赌他们就开不回去了。但是西伯利亚听起来实在遥远、荒凉而且严酷,一个21岁的年轻人敢于把他的梦想变成现实、而且是在自力更生的条件下,让我不得不钦佩。
猕猴的英文不好,因此我们之间很少交流,这倒给了我观察他的机会。开始我以为他不过是个孩子,但几天之后,我发现他才是4个人中货真价实的旅行者,事实上,每天的旅行计划,首先由他提出来,然后大家讨论通过。他的镇定和细致,我很少在他那个年纪的人中看到。
猕猴的行囊里,有一本他同胞写的游记,讲述了自己独自驾越野车穿越西伯利亚的北部荒原(从地图上看那里根本没有路)、从阿拉斯加进入美国的故事。我想那是他的榜样。
有一次我说出了我的看法:猕猴更像是真正的旅行者(虽然在我看来旅行者和游客并没有高低上下之分,不过所求不同而已)。他高兴得眼睛放光,那眼光让我相信,有一天他会比他的同胞走得更远。
在俄罗斯、蒙古边境KYAKHTA,我曾经和开DEFENDER的荷兰人马歇尔讨论我们三路人马中谁更疯狂,最后一致的结论是:波兰人和他们的老破车。
野心、梦想变成行动,需要特别的勇气和信念(有时候这会表现得很疯狂)。我现在明白,就旅行而言,这比金钱和时间更为重要。我的勇气和信念,虽然不及猕猴,但我坚信:4个月后,就是我们——我和我的捷达凯旋的时候。
注:和波兰人在黑海之滨分手的时候,约好用手机短信息联系。这两天我没收到他们的消息,希望一切都好,莫尼卡会带着他们顺利回归故里。
订汽车新闻短信把握汽车时代先机
|